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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年小说网 > 耽美小说 > 善男子 作者:水合 | 书号:5886 时间:2016/11/22 字数:5252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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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永一出宮门,満头是⾎、步履蹒跚的模样就吓坏了冬奴。小家伙慌忙将安永扶进牛车,令从人火速回府报信,自己又叽叽喳喳地指挥车夫赶路,裹了蒲草的车轮他尤嫌颠簸,恨不得自己俯⾝趴进车辙里,好垫平从皇宮到崔府的这一段青石路,为自家公子铺出条坦途。 这期间安永气 ![]() ![]() ![]() 当牛车抵达崔府时,阖府上下早已是灯火通明。仆从报来的消息惊动了崔夫人,让她大半夜起⾝等候在府门外,一看见自己浑⾝狼狈的儿子,立刻捂着嘴低低哭了一声,急急忙忙上前扶持。 如今不比从前,在崔公前往东山隐居之后,崔永安就是府中唯一的顶梁柱,他一旦成婚,便是正式继承了崔府的名爵,若换作从前,人人都要尊他一声“⽩马公”,也因此,如今他的⾝体好坏、伤势轻重,都会被人更加重视。 安永被人一路簇拥进屋,包扎了伤口、喝过药汤,便浑浑噩噩倒头睡到了第二天。一觉长梦,当他在卧榻上醒来,室中正寂然无人,只有铜炉在屋角吐着淡淡的香烟,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打在檐上,更显得室內安谧宁静。 谁能知晓眼下这片刻安稳,全是靠他妥协换来。安永倚在枕上长长叹了口气,为自己也为了崔府,打点起精神穿⾐下 ![]() 因为连⽇下雨,屋顶损坏的瓦开始不济事,府中仆从正在冒雨修葺。调⽪的冬奴见院中架起了梯子,死活闹着要爬⾼,好趁机瞅瞅梁上的燕子窝。他是公子的心腹红人,家中的奴仆几人能违拗他?于是当安永走到堂下时,正看见冬奴⾼⾼踩在梯子上,扒着房梁不亦乐乎地逗小燕子,一边急等哺雏的老燕正在雨中徘徊低飞,将冬奴视作猛兽,不敢靠近。 安永忙仰着头提醒小家伙,又好气又好笑:“冬奴,还不快下来,小心跌着。你这样逗燕子,若吓得它们弃巢,岂不罪过?” “啊?公子!”冬奴一听见安永的声音,立刻在梯子上扭过⾝,望着他叠声问,“公子您醒了?怎不叫我?谁伺候您起的⾝?” 他在梯子上只顾说话,没防备廊下铺的青砖已被雨气润得溜滑,经他这一腾折,梯子脚竟往下一滑,让他直直跌了下来。 冬奴当即吓得闭上眼撕心裂肺地大叫,不料落地时⾝子被安永一接,只是跟着主人一起跌在地上,并没觉得有多痛。他已是半大小子,分量不轻,因此睁开眼发现自己 ![]() 安永无奈地摇头摇, ![]() ![]() ![]() 这样生机 ![]() ![]() ![]() 安永从宮中回来后,本打算得过且过清静几⽇,谁料这一天天还没黑,崔府就接到了宮中传下的旨意,任命崔永安为光禄寺主簿,凡朝会享宴,则专事行酒侑食之监。 安永接旨之后,宮使一走,冬奴就立刻嚎啕大哭起来。安永本人却 ![]() “公子,那狗…那皇帝就是在故意辱没您!”冬奴哭得一团圆脸上五颜六⾊,狠声恶气道,“先不说行酒侑食这等下人⼲的事,就那一个从七品不⼊流的官,咱们崔家人何曾放在眼里过?!” “好了,哪怕一个从七品官,咱们要做也要把它做好了,”安永刮了刮冬奴 ![]() “什么国宴…”冬奴不以为然,愤愤不平地抱怨,“新丰自⼊梅后,这雨就没停过,那皇帝还不趁早祭天忏悔,若再只顾 ![]() 安永可不信天惩之说,对冬奴的话只是一笑而过,显然宮中那一位也不信。于是这一场雨竟然下到了六月末, ![]() 所谓却霜,本是柔然习俗,每年的六月末都要由奕洛瑰率领部族前往 ![]() 今年柔然迁⼊中原,千里之遥的 ![]() ![]() 可就是这一场狩猎,奕洛瑰也是意兴阑珊、心不在焉。对于居住在大漠的柔然人来说,下雨本是一件喜事,然而新丰的雨实在是太多了,多到使人郁闷烦躁,简直透不过气!这样的天气,马跑不开,箭也发不准, ![]() 于是这些天皇帝的心情一直都不愉快,连带着麾下也动辄得咎,让豪放惯了的柔然部将们,头一次尝到了人心惶惶的滋味。 “我早就说过,中原的气候不同,不适合柔然的子民。”尉迟贺麟骑在马背上,一双绿眸盯着弟弟时时烦躁挥鞭的背影,不悦地开口,“从古至今,从草原迁⼊中原腹地的部族,有几个不被磨去了⾎ ![]() 奕洛瑰在雨中甩了甩 ![]() “凡事过犹不及,你瞧成天泡在⽔里的东西,哪一样不朽烂腐臭的?”尉迟贺麟反 ![]() 当狩猎队伍离开金莲川时,奕洛瑰领着部下骑马趟过一处野⽔,河底深深浅浅, ![]() “哥哥,这里⽔势急,千万小心。”奕洛瑰不 ![]() 而去年,他就是利用这一季的雨⽔,破开了固若金汤的新丰城。 犹记得破城那一刻生灵涂炭的惨象。三军溃败,绝望的司马澈袒⾁负荆, ![]() ![]() ![]() 原来使自己如愿以偿的,就是这股令人胆寒的⽔力。 奕洛瑰在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这恼人的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此时千金渠中的河⽔空前⾼涨,磅礴的洪⽔猛兽奔腾而来,在张牙舞爪扑上大坝时却被稳稳拦截,只好悻悻打了个漩涡,继续向东而去。 若非心知肚明,自己岂能想象为新丰城中万千生灵拦住这只噬人猛兽的,竟是朝堂上那个明媚如⽟的人? 原来那一双修长纤细的手,可以如此不经意地翻覆,为自己伏虎降龙。 真是智慧、慈悲、強大到…使他都不甘愿承认的力量! 奕洛瑰沉着脸掉转马头,一路冒雨回宮,一边解⾐一边穿过不由自主低声惊呼的宮人们,直到跳进承香殿雾气氤氲的浴池,才摆脫了那一⾝ ![]() 这一天的雨势到了傍晚越发凶猛,让宽⾐博带的大臣们在进宮赴宴时,多少觉得有些狼狈。这一场由柔然人巧立名目的夜宴,前所未有,胡酒、胡菜、胡乐…让一⼲大魏旧臣食不知味、百 ![]() ![]() 当数只铜樽被抬⼊席中一字排开,监酒官手执酒杓⾚⾜上殿时,所有人的目光都聚拢在那一道青⾊的⾝影上。那是曾让新丰引以为傲的永安公子,此时此刻却⾝着胡服,成了为胡人行酒的幸臣,今昔之别判若云泥,触动了前朝旧臣的亡国之思,竟让原本热闹的酒宴一时安静了下来。 这份安静仿佛致礼,让安永成为席间最引人注目的焦点,然而他似是浑然不觉,恬然如闲鹤一般走⼊殿中,胡服裁在⾝侧的⾐衩可以让所有人看见他悠然的迈步,这样裸⾜踩在金砖墁地上,一步步都像鲜明又轻盈的 ![]() ![]() ![]() 说罢他转⾝从樽中舀出一杓酒,一步步走到奕洛瑰案前跪下,将杓中酒稳稳注⼊盏中,边斟边唱道:“劝君一杯君莫辞,劝君两杯君莫疑,劝君三杯君始知。面上今⽇老昨⽇,心中醉时胜醒时…” 奕洛瑰不待安永唱完,便拿起酒盏一饮而尽,盯着他低声道:“今⽇你做监酒,务必使在座尽兴,否则就当由你领罚。” “微臣遵旨。”安永低着头领命,随后为坐在奕洛瑰下首的大祭司斟酒,亦是边斟边唱道,“何处难忘酒,朱门羡少年。舂分花发后,寒食月明前。小院回罗绮,深房理管弦。此时无一盏,争过 ![]() ![]() 直到整首劝酒诗都唱完,坐在席上的尉迟贺麟仍然纹丝不动,只沉着一张脸冷冰冰地看着安永,像面对一个仇人。安永不明⽩他的敌意从何而来,只好选择视而不见,一首接一首地往下唱劝酒诗,却始终都无法打动尉迟贺麟。唱到最后他已是双膝⿇木,汗流浃背,这时一位宦官捧着漆案送来一杯石榴酒,才总算打破了僵局:“祭司大人,陛下命下走送来这杯酒,陛下说这是您最喜 ![]() 尉迟贺麟听了宦官的话,双眼中怒意更炽,忍不住皱眉向奕洛瑰望去,就见弟弟此刻正⾼举着酒杯在灯下望着自己,不由得心中一软,到底不忍拂了弟弟的颜面,这才勉強拿起杯子将酒饮尽。 安永不 ![]() “崔三,快别…”陶钧急得脑门冒汗,捏成拳的双手颤得厉害, ![]() ![]() 安永却是微微一笑,望着他低声唱道:“何处难忘酒,天涯话旧情。青云俱不达,⽩发递相惊。二十年前别,三千里外行。此时无一盏,何以叙平生?” 他的歌声从容悠然,带着明显的安 ![]() ![]() 陶钧顿时两眼发热,狠下心一扬脖子,像饮要人命的鸩酒般喝⼲了盏中酒,侧过脸不忍再看安永。 安永倒不觉伤心,笑了笑继续往下行酒,几巡之后満座尽 ![]() 这一场狂 ![]() “行了,别劝了。” 到最后安永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喝止,于是站起⾝回过头,就看见奕洛瑰已经走下御座,正借着残烛的微光凝视着自己。两人在这阑珊的雨夜中默然相对,四周酒气熏天,让奕洛瑰不由想起哥哥在⽩天说过的话——这不祥的雨⽔,只会让万物腐朽,而眼前这个人,就是这腐朽之中开出的一朵花。 这一晚安永也被人灌下不少酒,此刻站在奕洛瑰面前,立⾝不稳,只好望着他笑语:“陛下尽兴了?” “不是我尽不尽兴的问题,你这样劝酒,只怕要把人灌死。”奕洛瑰低声道,语气听不出任何喜怒。 安永弯了弯 ![]() 不过此刻奕洛瑰可无心去猜安永背后的把戏,他只是径直走到他⾝边,颇为不耐地开口道:“别管他们了。我只问你,你喝醉没有?” 安永一脸疑惑地望着奕洛瑰,摇了头摇。 “很好,”奕洛瑰低头看着安永,撇了撇嘴角,在他耳边 ![](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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