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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年小说网 > 短篇文学 > 张晓风经典散文集  作者:张晓风 书号:40391  时间:2017/10/4  字数:1249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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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如果你是天使,诗诗,我怎能想象如果你是天使

  若是那样,你便不会有夜静时啼哭,用那样无助的声音向我说明你的需要,我便不会在寒冷的冬夜里披⾐而起,我便无法享受你在我的双臂中,眼见你満⾜地重新进⼊酣睡的快乐。

  如果你是天使,诗诗,你便不会有饥饿时转动你的颈子,噘着小嘴急急地四下索,诗诗,你永不知道你那小小的动作怎样动着我的心。

  如果你是天使,在每个宁馨的午觉后,你便不会悄无声息地爬上我的大,攀着我的鼻子,吻我的两颊,并且咬我的鼻子,弄得我満脸唾津,而诗诗,我多么这一切。

  如果你是天使,你不会钻在桌子底下,你便不会弄得満⾝污黑,你便不会把墨⽔涂得一脸,你便不会神通广大地把不知何处弄到的油漆抹得一⾝,但,诗诗,每当你这样做时,你就比平常可一千倍。

  如果你是天使,你便不会扶着墙跌跌撞撞地学走路。我便无缘欣赏倒退着逗你前行的乐趣。而你,诗诗,每当你能够多走几步,你便笑倒在地,你那毫无顾忌的大笑,震得人耳⿇,天使不会这些,不是吗?并且,诗诗,天使怎会有属于你的好奇,天使怎会蹲在地下看一只细小的黑蚁,天使怎会在舂天的夜晚讶然地用⽩胖的小手,指着満天的星光,天使又怎会没头没脑地去追赶一只苯拙的鸭子,天使怎会热心地模仿邻家的狗吠,并且学得那么酷似。

  当你做坏事的时候,当你伸手去拿一本被止的书,当你蹑着手脚走近花钵,你那四下溜目的神⾊又多么令人绝倒,天使从来不做坏事,天使温驯的双目永不会闪过你做坏事时那种可的贼亮,因此,天使远比你逊⾊。

  而每天早晨,当我拿起手提包,你便急急地跑过来抱住我的‮腿双‬,你哭喊,你撕抓,做无益的挽留——你不会如此的,如果你是天使——但我宁可你如此,虽然那是极伤的时刻,但当我走在小巷里,你那没有掩饰的便使我哽咽而喜悦。

  如果你是天使,诗诗,我便不会听到那样至美的学话的牙牙,我不会因听到简单的“爸爸”、“妈妈”而泫然,我不会因你说了串无意义的音符便给你那么多‮吻亲‬,我也不会因你在“爸妈”之外,第一个会说的字是“灯”便肯定灯是世间最美丽的东西。

  如果你是天使,你决不会唱那样难听的歌,你了不会把小钢琴敲得那么刺耳,不会撕坏刚买的图画书,不会扯破新买的⾐服,不会摔碎妈妈心的玻璃小鹿,不会因为一件不顺心的事而蹬着两条结实的小腿,并且把小脸涨得通红。但为什么那小小的坏事使我觉得可,使我预到你格中的弱点,因而觉得我们的接近,并且因而觉得宠你的必要。

  也许你会有更清澈的眼睛,有更红的双颊,更美丽的金发和更完美的格——如果你是天使。但我不需要那些,我只満意于你,诗诗,只満意于一个人间的孩童。

  让天使们在碧云之上鼓响他们快乐的双翅,我只愿有你,在我的梦中,在我并不強壮的臂膀里。 wWW.bAnIanXs.c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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