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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年小说网 > 短篇文学 > 张晓风经典散文集 作者:张晓风 | 书号:40391 时间:2017/10/4 字数:4205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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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为幻念国中戏剧导师季曼瑰教授而作 秋深了。 后山的蛩 ![]() 记忆似乎也是从雨夜开始的,那时她办了一个编剧班,我去听课;那时候是冬天,冰冷的雨整天落着,同学们渐渐都不来了,喧哗着雨声和车声的罗斯福路经常显得异样的凄凉,我忽然发现我不能逃课了,我不能使她一个人丢给空空的教室。我必须按时去上课。 我常记得她提着百宝杂陈的⽪包,吃力地爬上三楼,坐下来常是一阵咳嗽,冷天对她的气管非常不好,她咳嗽得很吃力,常常憋得透不过气,可是在下一阵咳嗽出现之前,她还是争取时间多讲几句书。 不知道为什么,想起她的时候总是想起她提着⽪包,佝着背踽踽行来的样子——仿佛己走了几千年,从老式的师道里走出来,从湮远的古剧场里走出来,又仿佛已走几万里地,并且涉过最荒凉的大漠,去教一个最懵懂的生学。 也许是巧合,有一次我问文化学院戏剧系的生学对她有什么印象,他们也说常记得站在楼上教室里,看她缓缓地提着⽪包走上山径的样子。她生平不喜 ![]() 那一年她为了纪念⽗⺟,设了一个“李圣质先生夫人剧本奖”她把首奖颁给了我的第一个剧本《画》,她又勉励我们务必演出。在认识她以前,我从来不相信自己会投⼊舞台剧的工作——我不相信我会那么傻,可是,毕竟我也傻了,一个人只有在被另一个傻瓜的精神震撼之后,才能可能成为新起的傻瓜。 常有人问我为什么写舞台剧,我也许有很多理由,但最初的理由是“我遇见了一个老师”我不是一个有计划的人,我唯一做事的理由是:“如果我喜 ![]() ![]() 在《画》之后,我们推出了《无比的 ![]() 我还记得,去年八月,我写完《和氏壁》,半夜里叫了一部车到新店去叩她的门,当时我来不及誊录,就把原稿给呈她看。第二天一清早她的电话就来了,她鼓励我,称赞我,又嘱咐我好好筹演,听到她的电话,我 ![]() ![]() 我曾应幼狮文艺之邀为她写一篇生平介绍和年表,有很长一段时间,我仔细观察她的生活,她吃得很少,(家里倒是常有点心),穿得也马虎,住宅和家具也只取简单实用,连计程车都不太坐。我记得我把写好的稿子给她看过,她只说:“写得太好了——我哪里有这么好?”接着她又说:“看了你的文章别人会误会我很孤单,其实我最 ![]() ![]() 那是真的,她的独⾝生活过得平静、热闹而又温暖,她喜 ![]() ![]() ![]() 有夜一,我在病房外碰见她所教过的两个女生学,说是女生学,其实已是孩子读大学的华发妈妈了,那还是她在大学毕业和进⼊研究所之间的一年,在广东培道中学所教的生学,算来已接近半世纪了。(李老师早年尝用英文写过一个剧本《半世纪》,內容系写一传教⼲终⾝奉献的故事,其实现在看看,她自己也是一个奉献了半世纪的传教士)我们一起坐在廊上聊天的时候,那太太掏出她儿子从台中写来的信,信上记挂着李老师,那大男孩说:“除了爸妈,我最想念的就是她了。”——她就是这样一个被别人怀念,被别人 ![]() 作为她的生学,有时不免想知道她的 ![]() ![]() ![]() ![]() “有,我的⽗亲,他那样为真理不退不让的态度给了我极大的影响,我的笔名雨初(李老先生的名字是李兆霖,字雨初,圣质则是家谱上的排名)就是为了纪念他”除了长辈,我也指平辈,平辈之中有没有朋友是你所佩服而给了你终生的影响的。”她思索了一下说:“有的,我有一个男同学,功课很好,不认识他以前我只喜 ![]() 作为一个女孩子、我很难相信一个女孩既折服于一个男孩而不 ![]() ![]() 据她在培道教过的两个女生学说:“倒也不是特别抱什么独⾝主义,只是没有碰到一个跟她一样好的人。”我觉得那说法是可信的,要找一个跟她一样有学养、有气度、有原则、有热度的人,质之今世,是太困难了。多半的人总是有学问的人不肯办事,肯办事的没有学问,李老师的孤单何止在婚姻一端,她在提倡剧运的事上也是孤单的啊! 有一次,一位在港香导演舞台剧的江伟先生到湾台来拜见她,我带他去看她,她很⾼兴,送了他一套签名著名。江先生第二次来台的时候,她还请他吃了一顿饭。也许因为自己是台山人,跟华侨社会比较 ![]() ![]() ![]() 我还记得那一次吃饭,她问我要上哪一家,我因为知道她一向俭省,(她因为俭省惯了,倒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在俭省了,所以你从来不会觉得她是一个在吃苦的人)所以建议她去云南人和园吃“过桥面”她难得胃口极好,一再鼓励我们再叫些东西,她说了一句很慈 ![]() 今秋我从国外回来,赶完了剧本,想去看她,曾问⻩以功她能吃些什么“她什么也不吃了,这三个月,我就送过一次木瓜,反正送她什么也不能吃了——” 我想起她最后的一个戏《瑶池由梦》,汉武帝曾那样描写死亡: 你到如今还可以活在世上,行着、动着、走着、谈着、说着、笑着;能吃、能喝、能睡、能醒、又歌、又唱,享受五味,鉴赏五⾊,聆听五音,而她,却垫伏在那冰冷黑暗的泥土里,她那花容月貌,那慧心灵 ![]() 心中黯然久之。 李老师和我都是基督徒,都相信永生,她在极端的痛苦中,我们曾手握着手一起褥告,按理说是应该不在乎“死”的——可是我仍然悲痛,我深信一个相信永生的人从基本上来说是 ![]() ![]() 如果我们能 ![]() ![]() 其实,我在八月初回国的时候,如果立刻去看她,她还是精神健旺的,但我却拼着命去赶一个新剧本《第三害》,赶完以后又漏夜誊抄,可是我还是跑输了,等我在回国二十天后把抄好的剧本带到病房的时候,她已进⼊病危期,她的两眼睁不开,她的声音必须伏在 ![]() 年初,大家筹演老师的《瑶池仙梦》的时候,心中己有几分忧愁,聂光炎曾说:“好好⼲吧,老人家就七十岁了,以后的精力如何就难说了,我们也许是最后一次替她效力了。”不料一语成谶,她果真在演《瑶池仙梦》三个月以后开刀,在七个月治。《瑶池仙梦》后来得到最佳演出的金鼎奖,其导演⻩以功则得到最佳导演奖,我不知对一位终生不渝其志的戏剧家来说这种荣誉能增加她什么,但多少也表现社会给她的一点尊重。 有一次,她开玩笑的对我说: “我们广东有句话:‘你要受气,就演戏。’” 我不知她一生为了戏剧受了多少气,但我知道,即使在晚年,即使受了一辈子气,她仍是和乐的,安详的。甚至开刀以后,眼看是不治了,她却在计划什么时候出院,什么时候出国去为她的两个生学⻩以功和牛川海安排可读的学校,寻找一笔深造的奖学金,她的遗志没有达到便撒手去了,以功和川海以后或者有机会深造,或者因恩师的谢世而不再有肯栽培他们的人,但无论如何,他们己自她得到最美的遗产,就是她的诚恳和关注。 她在病 ![]() ![]() 亚历山大大帝曾自谓:“我两手空空而来,两手空空而去。”但作为一个基督徒的她却可以把这句话改为:“我两手空空而来,但却带着两握盈盈的 ![]() 最后我愿将我的新剧《第三害》和它的演出,作为一束素菊,献于我所 ![]() ![](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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