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二零章布置
漪兰殿中此刻已经被清场完毕,房遗 已经被人抬去配殿之中医治,永宁与⾼ 公主寸步不肯离地跟了过去。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居中而坐,李承乾跪在殿央中,李治隔了他两步跪在后面。李恪、李泰、李佑、李愔垂首恭立,站在李世民下首,而晋 公主却仗着宠 ,无视了李世民与长孙皇后让公主们离开的谕令,満眼担忧地站在李治⾝旁,不知该如何是好。
李世民看着笔直地跪在他眼前的李承乾,显得非常平静。可是他越平静,长孙皇后便觉得不安。她惊疑不定地转头看着李世民,突然发现不知何时起,皇帝陛下对太子失德败行之事,已经习惯了以这种平静的表情面对了。如今,她倒盼着李世民能如前几年那般,但凡知道太子有什么悖逆不逊之处,便大发雷霆呵斥训诫一番,也好过眼下这样的平静无波…
“来人——”沉默良久的李世民突然出声,把在场众人吓得都是一哆嗦,原本就警醒着的太监总管何六喜立刻躬⾝站到了李世民跟前,等着李世民说话。
“太子醉了,派人送太子回寝宮歇息去吧…想来明⽇太子也宿醉难消,大典太子就不用参加了…”李世民垂着眼睑,语气十分和缓,可是他的话,却让人有的心寒心惊,有的却窃喜窃乐。
何六喜手抖了一下,却仍旧強做镇定地应了一声,然后自有四个小太监低头垂首地将満脸震惊的李承乾“搀扶”了下去。
“陛下——”长孙皇后手掩 口,脸⾊惨⽩成了一片,急呼了一声:“陛下,您——”
李世民脸⾊柔和地拍了拍长孙皇后的腿,说道:“无垢不要多想,今天你也累了,也回去歇息吧…三郞、四郞、五郞、六郞你们也都先回去吧…”
被他点名的李恪、李泰、李佑、李愔都没料到这次居然这么容易就过关了,不过既然能离开这是非之地,他们自然也是求之不得,连忙行礼告退。倒是长孙皇后,虽然也顺着李世民的话站了起来,但是却仍旧満脸的犹疑,她这会儿不光担心已经被遣离的李承乾,同样也担心着此刻仍跪在那里的李治。
“你别担心,朕只是还有些话要跟九郞说,而且…”李世民看出了长孙皇后的犹豫,故做轻松地拍了拍她的手,说道:“留下他应对房玄龄,总好过把你们都留下来…”说着,他无奈地摇着头长叹了一声——人家儿子重伤垂危,就是房玄龄忍得住,那位卢夫人也绝对会立时进宮求见的…
长孙皇后隐在袍袖之內的手掌紧紧地握成了拳头,心里隐隐后怕,若是方才受伤的是李治,那此刻…她心里对房家倒真存了三分 ,三分歉意,只是当她再想到永宁的时候,又不免将这祸⽔的帽子戴在了永宁的头上。最终她还是忍下了那种矛盾的心情,強行拉着不情愿的晋 公主一起离开了漪兰殿。
永宁自从跟着进了配殿之后,便取出了魔杖⼲净利落地制住了御医和跟进来服侍的太监宮女,倒是把⾼ 公主吓了一跳,如果不是房遗 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,她肯定会忍不住尖叫出声的。
房遗 作了个噤声的手势,然后凑到了⾼ 公主耳边悄声说道:“我 没受伤,太子那一脚 本就没踢中我…”
“什么?真的吗?”⾼ 公主瞪大了眼睛,愣了一下,然后立马开解了房遗 的金丝 带,然后 起了他的外⾐,等看到他肚子上真的连个红印都没有的时候,才忍不住真的松了口气。“到底怎么回事?”她问询的目光看向了永宁。
就在⾼ 公主为房遗 验伤的这么点儿工夫,永宁已经在御医脑子里种了段给房遗 行针的记忆,至于其他的太监宮女,便只是让他们以为御医没让他们进內帐。听到⾼ 公主的问话,她撇了撇嘴,说道:“虽然  晋王殿下护着我,可是他也太莽撞了些,若非有太子殿下的这一脚在,怕是他要担的罪过倒还要大些…若不让二哥装伤,这会儿外头跪着的就不知道是谁了…”
李承乾对永宁说的那些话虽然失礼,可是李治的举动却比李承乾更失礼,若是李承乾当时是用和平的手段地拦下了他们俩,那么现在被动的就是她和李治了。而现在房遗 的“重伤”,却让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李承乾的残暴和为兄不悌上去了,反而把李治当成了受害者。
只是永宁也知道,这会儿长孙皇后怕是更要恨她几分了,不过,只要一想到再过不久她就要离开长安了,就觉得皇后的怨恨对她实在没什么影响。
永宁只这么提点了两句,⾼ 公主便立刻明⽩了过来,其实若不是她刚才太过紧张房遗 ,这些事她是早该想到的。她自然也看得出来那御医和殿內的太监宮女有所不妥,可是她这些年也已经习惯了永宁的与众不同,再加上又有袁天罡这样一个神奇人物站在永宁背后,所以她对此倒没表现出太大的惊讶,只是左右看了看,然后握着房遗 的手,问道:“那现在怎么办?二郞这伤…”
永宁其实早就已经想妥了主意,轻声说道:“二哥的伤我有办法,嫂子,你且去殿门口那里看着些,若是有人过来,赶紧提醒我一声…”
⾼ 公主点了点头,连忙站起⾝来,往殿门口处守着。她也知道,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,那么房遗 这伤便只能继续装下去,不然一个“欺君”的罪名下来,就算她是公主也讨不着什么便宜…再加上,刚才虽然她不知道永宁使了什么手段,但是这御医确实没看出什么破绽来,既然能瞒过这一个御医,那么自然也能瞒得过别的御医,对永宁她素来有信心。
永宁见⾼ 公主确实把注意都放在了殿外,便伸手将榻边的罗帐给放了下去,然后低声对房遗 说道:“二哥快把上⾐脫掉…”
“啊?”房遗 本来正在整理刚才被⾼ 公主弄 的⾐物,不想又听到永宁这样的话,不免有些傻眼。
永宁抿着 笑了笑,说道:“你这伤,少说也要再让御医们诊治个十天半月的,才能换方子将养,可是我又不能保证时刻呆在你⾝旁,若是我不在时,太医来了怎么办?”
“也是呀,那怎么办?”房遗 看着永宁挠了挠头。
“二哥把上⾐脫掉,我在你⾝上画几道符,到时自然能让你应对过去…不过,你要记得隔两三⽇,便将症状说轻些,有这些符在,那些御医自然便会以为你见好了…”永宁一边为房遗 解说,一边用⾐袖遮着从手链中取出了画魔纹用的笔墨。
房遗 一边脫去上⾐,一边好奇地打量着永宁掏出来的这些从没见过的物件,问道:“这些东西是袁天师传给你的?”
永宁没有回答,只是面带得意地挑了挑眉,专心地调好了墨,然后便在房遗 双手的手腕以及前腹、后 各画了两个魔纹阵,功能虽然不是很全面,但也⾜以让房遗 应付那些御医了。
房遗 看着⾝上多出来的这些荧蓝⾊的符咒,有些尴尬地问道:“那个,小妹呀,你把这些符画在我⾝上,那我要是想浴沐了可怎么办呀?”
永宁看了房遗 一眼,笑着不说话,一边将笔墨收拾了起来,一边再次掏出了魔杖将那些魔纹阵统统用魔力 活,而被 活后的魔纹颜⾊渐渐地变淡直至消失。“这些符咒可以撑三个月…我想依二哥的体格来说,三个月后痊愈虽说有些不可思议,但应该也不会太让人怀疑才是。”永宁拍了房遗 一巴掌,让他赶紧把⾐服穿上,却不用穿得太整齐。
房遗 这时看向永宁的眼神简直在放光,他直觉地认为眼前的这些东西实在太神奇了,心里一个劲儿的懊恼,当初怎么就这么不待见袁天罡呢?如果当初知道他有这么神奇的本事,他一定早跑去拜师了…他笑容灿烂地看着永宁,说道:“小妹,袁天师还收徒弟不?”
永宁⽩了房遗 一眼,冷哼了一声,说道:“收也不收你这号脑袋里光长肌⾁,不长脑子的…”
“那个,小妹呀…”房遗 还想再与永宁磨 ,就见⾼ 公主回⾝跑了回来,紧张地说道:“有人过来了,好像是⽗皇…”
永宁赶紧让房遗 躺好装昏 ,又把⾼ 公主按到榻边坐下掉眼泪,然后才魔杖一挥,醒唤了御医和那些太监宮女。
当李世民走进来的时候,就看见那御医満脸愁容地站在榻边看着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房遗 ,而⾼ 公主与永宁姑嫂两个也坐在那里掉眼泪的画面。
李世民见此场面,惟有长叹一声,将⾼ 公主揽在怀里,安 着:“好了,别哭了,哭得⽗皇都心疼了…你也不要太过担心驸马,你看看这是谁”
⾼ 公主与永宁同时泪眼朦胧地向李世民⾝后后望去,然后两人同时心惊——这两个人怎么在这儿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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